武漢人為什么都不去黃鶴樓?其實這句話并不準確,相信大部分武漢人肯定都去過黃鶴樓,只是不常去,而且很多人對黃鶴樓的印象都停留在小時候??赡苁且驗殡x黃鶴樓太近,所以大家對這座充滿文化底蘊的名樓反倒失去了好奇心。
關于黃鶴樓,最有意思的說法就是“武漢人不登黃鶴樓”,輸入關鍵詞搜索出來的內(nèi)容大多如此。還有說法是“武漢人不喜歡黃鶴樓,也不推薦游客去”。
這其實一個老生常談的話題。
確實是有很多人不登黃鶴樓,也確實有很多武漢人“第一次登黃鶴樓”,同樣,登黃鶴樓的武漢人也有許多。關于這個話題的談論其實就是一個樂子,或是一個流量探索。本地人不愛打卡旅游勝地,很常見。
在我看來,絕大多數(shù)武漢人對黃鶴樓的情感是很深的,這從以往的評論區(qū)留言所可窺見一二。
身邊的武漢朋友對黃鶴樓也是有著我這個外地人難以傾注的情感。只是風景在身邊,在生活里,自然不會像游客那樣充滿新奇。而我,哪怕表達得再情真意切,也抵不上人家朝夕相處幾十年。
時間可以建立一切,也可以推倒一切。但一代又一代人的情感、文脈建立是時間無法摧毀的(生命一代代遺傳,竭力保持父輩的基因)。當黃鶴樓景區(qū)開啟夜游黃鶴樓模式時,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武漢人與黃鶴樓之間的情意綿綿。
當以3D投影技術再現(xiàn)一座名樓的屢建屢毀屢建之歷程時,我的眼眶居然濕潤了。
不排除旁白的真切與音效的震撼對我的影響,但更多的還是現(xiàn)場游客(大多數(shù)是武漢人)保持的那種敬畏和靜謐,包括孩子們的滿臉認真。
作為外地人,我多次登過黃鶴樓,也拍過很多次。近觀、遠望、身臨其境,對它的感覺是越來越細膩。
盡管它是現(xiàn)代重建,但作為文化象征、歷史象征,它是武漢市不可替代的,更是武昌不能缺少的。
三國吳黃武二年,孫權在江夏山(蛇山)筑土石城,稱為夏口城。于城西南角黃鵠磯建軍事樓一座,用于瞭望守戍,即黃鶴樓(二者同歲)。
武昌“因武而昌,因文而盛”,這八個字也可縮影在黃鶴樓上,有暗相契合之精妙。先為軍事樓后為文人墨客的觀賞樓。
千百年來吟詠黃鶴樓的詩詞璨若星河,串起了武昌的千年文氣。樓與城的歷史關系是無法切割的。
長河無盡,多少古建或消失、或摧毀,黃鶴樓也不例外。這就像是歷史的一個魔障,能夠真正一直保留下來的很少、很少。絕大多數(shù)需要人為保護、維護,包括重建。
1978年,黃鶴樓重建。1985年,黃鶴樓對外開放。
建筑,是文明發(fā)展、社會發(fā)展的一種物質(zhì)標準,也是文化繁榮的結晶。城市建筑立面形象是社會精神文明的體現(xiàn)。
但歷史無情地告訴我們,建筑可以毀,也可以重建。好在歷史也溫和地提醒著我們:時間能建立一切,能推倒所有,卻不能摧毀已“筑成”的文明。
華夏文明幾千年,能始終留下的遺產(chǎn)肯定寶貴,能保證的遺產(chǎn)盡量保住。參考梁思成對中國古建筑研究和保護事件。
但面對太多無法避免,難以阻止的各方面綜合因素(戰(zhàn)爭、自然、人禍等)而消失后又重建的, 既是對城市歷史的一種紀念、記憶再現(xiàn),也是人類精神文明的一種寄托、一種寬慰。
雨果曾在《巴黎圣母院》里寫道,“人類沒有任何一種重要的思想不被建筑藝術寫在石頭上。建筑不僅是遮蔽所,更是一種對文明的表達”。
中國的古建與西方古建的用材完全不同。我們的思想是刻在木結構中(除了“不求原物長存”的文化思想,梁思成在《中國建筑史》還從技術角度闡釋原因,感興趣的朋友一定不能錯過這本書)。
但不論是木結構,還是磚石結構,人類都需要從經(jīng)典的歷史和古物中尋求自我價值,通過古代遺址重新定義個人與社會的關系。
而“重建”意識并非現(xiàn)代專用,自古有之。長河之中,屢建屢毀……屢建。“仿古建筑”在歷朝歷代屢見不鮮。
也許有人說,黃鶴樓不在原址,并非古代遺址。
它為何不能原址重建?這是歷史的另一個重要原因,為造萬里長江第一橋而“讓路”。這背后的環(huán)境、經(jīng)濟、社會發(fā)展等就更為復雜了。
重建的建筑雖然不是歷史的原物,經(jīng)濟價值也不具備原古建筑的經(jīng)濟價值,但重建建筑的主要價值體現(xiàn)在歷史研究、文化傳承等方面。
它代表著一種對歷史或文化的認同,是一種力圖使當代物質(zhì)世界與特定歷史時代、事件文化建立起聯(lián)系,或修補存在的歷史、文化斷裂的行為。
《尋夢環(huán)游記》說:“當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記得你時,才是真正的死亡”。
如果今天的武昌蛇山上沒有黃鶴樓,那么武漢的歷史與人文就不會有“立體形象”。碎片般的殘存只能作為一種精神補償,但無法彌補遺憾。就對文旅發(fā)展和宣傳來說,也是極為不利的。更何況它與城市發(fā)展也是有著莫大的聯(lián)系。
所以,只要中華文明在,黃鶴樓就會一直在。(蘇丹卿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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